唐代诗人张籍的诗句“无数铃声遥过渍,应驮白练到安西”,生动再现了当时内地同西域各地频繁密切的丝绸贸易交往,诗中的“安西”指的是唐朝设置的安西都护府所在地龟兹。
唐代西域文化艺术取得了超过前代的巨大成就,多种语言、文字流行反映了西域在当时国际文化交流中的显要作用。西域乐舞对长安的时尚产生了巨大影响,唐代十部乐中,西域乐就有三部(疏勒乐、龟兹乐、高昌乐)。白明达、裴神符、尉迟青等西域演奏家的高超演技使中原地区为之轰动,柘(音zhe)枝舞、胡旋舞、胡腾舞、拨头舞风靡朝野。
西域画家尉迟乙僧及父尉迟质那的凹凸绘画技巧影响了中原地区画风的改变。来自印度的佛教及其文化经过西域当地佛僧的消化、融通,形成独特的本地风格,并且东传中原,给中华传统文化注入了新的活力。中原佛僧玄奘途经西域到印度取经,留下了不朽名作《大唐西域记》。
西域的服饰、饮食、建筑风格以及风俗习惯的东传,极大地丰富了唐朝的文化内涵。而这一时期中原地区文坛中出现的以边疆戎马生涯和颂咏西域大漠奇异风情为内容的“边塞诗”则成为唐诗中的一朵奇葩。同样,儒家文化以及内地本土的道教典籍也传人西域。
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曾评价龟兹为“管弦伎乐,特善诸国”。在许多历史文献、古代传记、小说、诗词、笔记和传说中,也都有龟兹盛行音乐舞蹈的记述。在佛教的其他一些重大事件中,也可见这种宏大的乐舞场面,伎乐天人表达着对释迦牟尼的无比敬仰、礼赞和颂扬——他们从天空中飘然而下,披帛上扬、飘带随风而动,有的散花,有的奏乐,有的舞动,营造出一派美妙的佛国盛景。
龟兹壁画中出现了多达二十七种乐器。不同的乐器常常编排在一起,形成乐队。隋唐时期,龟兹乐是中央王朝宫廷音乐的主要部分,对我国优秀传统音乐文化的形成发挥了重要作用。梵音律动的龟兹壁画艺术,可谓充分见证了“丝绸之路”上东西方乐舞艺术的碰撞与融合。
唐朝时期,国力强盛,经济繁荣,并蓄兼容,群花同放,在文化上也是世界文化的高峰。唐朝域外文化在中国流行,是因为它正高度繁荣,具有充分的吸收力和消化力。
繁荣的唐代,往来于丝绸之路的不再仅仅是商人和士兵,寻求信仰理念和文化交流的人们也出现在这条通道上。中国大量先进的技术通过各种方式传播到西亚及欧洲,开放包容的唐帝国接纳相当数量的遣唐使及留学生,让他们学习优越的中国文化。
当时的长安城中住着许多的外国人。首先是使节。当时与唐朝有使节来往的国家有许多,其中在西域有所谓的昭武九姓国家,这些人多是粟特人。再往西是大食人。当时的阿拉伯帝国建立之后不久就有使者来到中国。亚洲各国的使者就更多了,与印度的来往是在贞观十五年以后开始的。在亚洲各国的使者中人数最多的是日本派来的遣唐使。他们的使者有意识地来观摩吸取唐朝的文化。
这些使者对中外文化的交流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次是居留在长安的外国王侯,一些被灭亡国家的贵族不少逃到了中国,并长期居留下来。比如唐高宗时代,波斯萨珊王朝被阿拉伯帝国所消灭,它的王子就带领了一部分贵族来到了中国。三是供职于长安的外国人。唐朝广泛吸收各族的人员来担任官员,除周围的少数民族外,还有不少的外国人也在唐朝政府中任职。四是长安城里的外国留学生。当时来中国的留学生日本人最多,他们不少人在唐朝参加了科举考试才回国。五是学问僧和求法僧,这些人相当于今天的访问学者。当时来中国的僧人主要是天竺僧人和日本僧人。六是乐工和舞士,也就是文艺工作者,唐长安城中有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家和画家,不仅有西域的,也有东南亚等地的。史书记载东罗马帝国的魔术师也来到了中国。七是商人。这些商人中间以大食和波斯的商人最多。公元770年扬州就有几千名外国商人,黄巢起义的时候广州有十二万多的外国商人。唐朝时期的中外文化交流体现在多方面。
一是宗教。当时世界上的主要宗教都传到了中国,影响最大的就是佛教。二是文学。长安是文艺人士聚集的地方,也是文艺活动最繁盛的地方。来长安的亚洲各国使者在回国前都少不了收集著名诗人的诗歌,白居易和元缜的诗歌尤其受到欢迎。唐代诗人的创作对周边国家的文学发展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三是音乐舞蹈。以龟兹乐为主的外来音乐流传开来,成为宫廷音乐。四是服饰。受外来胡人的影响,胡服开始流行。
作为丝绸之路上的商业民族,粟特人把东西方物质文化中的精粹,转运到相互需要的一方,大到皇家狩猎队伍中的猎豹、长安当垆的胡姬,小到宫廷贵妇人玩耍的波斯犬、绘制壁画使用的胡粉香料,都是粟特人从西方各国转运而来的。能歌善舞的粟特人以及他们翻领窄袖的衣着,也深深影响着唐朝的社会,引导着时代的风尚,成为繁荣昌盛的大唐文化的一个形象标志。
唐代丝绸之路商贸繁荣,不仅带给唐朝人物质和经济上的富足,而且不同地域的商品带给他们精神上迥异的刺激影响。丝路商贸可谓奇货琳琅。从相貌各异、服饰古怪的外奴、艺人、歌舞伎到前所未见的家畜、野兽、农产品,从皮毛植物、香料、颜料到金银珠宝矿石金属,从器具牙角到武器书籍乐器等,百般新奇,应有尽有。而随着商贸进入的外来工艺、宗教、风俗等更是日新月异,不胜枚举。所有这一切都成为对外开放的唐朝人尤其是达官显贵、高门大户的消费对象与消费时尚,他们有足够的能力追求这些超级消费。有钱人不仅购置奇珍异宝,而且还在家里蓄养宠物、奴伎。帝王皇族带头,豪绅阔户效仿,庶民百姓也以据有和把玩异域奇物为能。
古丝绸之路上开始的中西文明的接触碰撞,相互激发学习,相互滋润,使人类在征服与被征服中不断向前发展,有利地促进了东西方的经济文化交流,对促进古代中国的兴盛产生了积极的作用。这条漫漫长路,成为当时东亚强盛文明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