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梦不是空想,原因之一,其梦有根。
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历史上与中国文化若后若先之古代文化,或已夭折,或已转易,或失其独立自主之民族生命。惟中国能以其自创之文化永其独立之民族生命,至于今日岿然独存。”
根,维系于民族精神。无论历史多么遥远、岁月如何蹉跎,无论社会怎么变革、如何转型,都不能除了根、丢了魂,都必须把根留住。根深才能叶茂,根脉切断不得。
纵览世界史,一个民族的崛起或复兴,常常以民族文化的复兴和民族精神的崛起为先导。一个民族的衰落或覆灭,往往以民族文化的颓废和民族精神的萎靡为先兆。文化是精神的载体,精神是民族的灵魂。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要在现代化的艰难进程中实现,现代化则要靠民族精神的坚实支撑和强力推动。现代化呼唤时代精神,民族复兴呼唤民族精神。时代精神要在全民族中张扬,民族精神要从传统文化的深厚积淀中重铸。
根,滋润于“慎终追远”。现代化使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可精神世界却缺少了关照,往往出现一种精神上的病态。人们拥挤在快节奏、充满诱惑的现代生活中,人心浮动,没有片刻安宁。欲望在吞噬理想,多变在动摇信念,心灵、精神、信仰被物化、被抛弃。近利远亲、见利忘义、唯利是图、损人利己,甚至“要钱不要命”的道德失范现象,在生活水平提高、人类进步的现代化浪潮中泛起。
根,深扎于敬畏之心。人不能没有敬畏之心。信仰的支撑、科学的论证、理论的彻底都是必需的,但不够,还需要敬畏。讲“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无所畏惧”,那是讲不信鬼、不信神需要的思想状态,但不能放大为无所敬畏。“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有了敬畏,才有自律。马克思认为:“道德的基础是人类精神的自律”。只有道德主体将道德规范内化为自己的道德,完成他律向自律的转化,才能成为有效的道德规范。有了自律的基础,相互的他律——道德规范、社会公德、法律法规,才有实施的可能。
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因应着促进新的文明复兴的时代要求。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说,“避免人类自杀之路,在这点上现在各民族中具有最充分准备的,是两千年来培育了独特思维方法的中华民族”。这种“独特思维方法”,就是天人合一、允执厥中、仁者爱人、以和为贵、和而不同、众缘和合,其核心是“和”,“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
我们是“各民族中具有最充分准备的”民族,我们有“两千年来培育了独特思维方法”,很多就记载在我们的古代经典中,传承在我们的集体记忆里。中华文化中的精华,积淀着中华民族最深沉的精神追求,包含着中华民族最根本的精神基因,代表着中华民族独特的精神标识,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发展壮大的精神滋养。今天看来,将其在中华民族推进现代化、实现伟大复兴的进程中加以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必然为人类恰逢其时的新的文明复兴,提供宝贵的精神资源。
周虽旧邦,其命惟新。中华民族实现民族复兴的伟大进程,肩负着推进一场新的文明复兴的时代使命。迎接这场并不逊色于文艺复兴的新时代的文明复兴,中国应该有所作为。
对此,一个世纪前,许多敏感的中国知识分子就觉察到了。胡适早年曾说:“缓慢地、平静地、然而明白无误地,中国的文艺复兴正在变成一种现实。这一复兴的结晶看起来似乎使人觉得带着西方色彩。但剥开它的表层,你就可以看出,构成这个结晶的材料,在本质上正是那个饱经风雨侵蚀而可以看得更为明白透彻的中国根底——正是那个因为接触新世界的科学、民主、文明而复活起来的人文主义与理智主义的中国。”
可见,“把这些经典嵌在学生的脑子里,成为中华民族的文化基因”有多重要,实乃古为今用,志在“其命惟新”。
这些道理,深谋远虑,字字千钧。
中华文化是中华民族永远不能离别的精神家园。正在接受现代市场经济考验和洗礼的中华民族,不会离别自己的精神家园。通过对传统文化的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通过激活我们的文化基因,格物致知、知行合一,经世致用、古为今用,可以增强我们民族内心的动力、强身壮体的抗体和慎终追远的定力。